1937年秋线上配资平台网,北平沦陷,清华园内落叶无人打扫。三校师生背负典籍仪器,开始了中国教育史上最悲壮的长征。当他们在昆明暂时安顿,组成西南联合大学时,一首校歌的诞生,远非简单的仪式需要——那是流亡者在破碎山河间竖起的第一面精神旗帜。校歌歌词由冯友兰执笔,张清常谱曲,每一个音符都浸透着知识分子的骨气与尊严。这首诞生于民族危亡之际的歌曲,成为了一种声音的抵抗,以艺术的形式构筑起战时中国最坚固的精神堡垒。
西南联大校歌歌词的创作过程本身就是一部微缩的抵抗史。冯友兰三易其稿,从最初的"万里长征,辞却了五朝宫阙"到定稿的"千秋耻,终当雪;中兴业,须人杰",字字千钧。中文系教授闻一多提出将"待驱除仇寇复神京,还燕碣"改为"待驱除倭虏复神京,还燕碣",使对抗对象更加明确。朱自清则在日记中记载了讨论歌词时的激烈辩论:"诸君于'仇寇''倭虏'之争,实为气节之争。"这些细节揭示了校歌创作远非简单的文字工作,而是知识分子在国难当头时的立场宣示。罗庸最初创作的歌词较为含蓄,经集体讨论后变得锋芒毕露,这一转变过程恰似一把在磨刀石上愈磨愈利的宝剑。
展开剩余68%张清常的谱曲将这种抵抗精神提升至艺术层面。他采用进行曲节奏,却在副歌部分融入云南民歌元素,创造出既庄严又亲切的音乐形象。音乐史家指出,这种中西合璧的创作手法,暗合了联大"中西融汇、古今贯通"的学术追求。更令人惊叹的是,张清常将"刚毅坚卓"的校训转化为四个铿锵有力的音符,使联大精神有了可听可感的形式。老校友回忆,每次合唱至"多难殷忧新国运,动心忍性希前哲"时,师生无不泪流满面却声音更响。音乐在这里超越了审美范畴,成为凝聚人心的力量源泉。
西南联大校歌的抵抗性不仅体现在内容上,更表现在其传播方式中。在日军空袭频繁的昆明,合唱校歌成为最危险的集体活动。1941年一次空袭后,校舍被毁,教授们站在废墟上带领学生高唱校歌,歌声压过了敌机的轰鸣。历史照片显示,联大师生在铁皮教室、茶馆、甚至野外树林中坚持教学时,总能看到手抄的校歌歌词贴在简陋的黑板旁。美国记者白修德在《中国的惊雷》中写道:"这些衣衫褴褛的教授和学生在轰炸间隙歌唱的样子,比任何军队都更能展示中国不会灭亡的原因。"校歌通过数千名毕业生的传播,成为抗战大后方最动人的精神符号。
这首校歌最深刻的抵抗意义,在于它重新定义了战争中的文化价值。当物质极度匮乏,连课本都要轮流手抄时,联大师生却坚持创作、传唱校歌,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"野蛮毁灭文明"的强力反驳。哲学系教授汤用彤在《论大学精神》演讲中特别指出:"校歌非装饰品,乃文明存续之证。"在1940年代的昆明,每个音符都是投向文化虚无主义的匕首。费孝通后来回忆,正是校歌中"千秋耻,终当雪"的信念,支撑他在云南乡村坚持社会学调查,保存学术火种。
穿越八十余年时空,西南联大校歌依然回响。今天在北大、清华、南开的重要典礼上,它仍是必唱曲目。但当我们剥离仪式感,回归历史现场,会发现这首校歌最震撼人心的力量,恰在于它诞生于最不适合歌唱的年代。在硝烟中诞生的艺术,往往比太平盛世的杰作更具生命力。西南联大校歌告诉我们:真正的抵抗不仅是肉体的坚持,更是精神的站立;不仅是愤怒的呐喊,更是艺术的创造。那些音符里线上配资平台网,跳动着中国知识分子最硬的骨头和最热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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